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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分享] 《老殘遊記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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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9-9-19 11:37:06 | 顯示全部樓層 |閱讀模式


《老殘遊記》很多事自古至今從未變過

「贓官可恨,人人知之,清官尤可恨人多不知,蓋贓官自知有病,不敢公然為非;清官則自以為不要錢,何所不可,剛愎自用,小則殺人,大則誤國,吾人親目所見,不知凡幾矣。」 、「唉!天下大事壞於奸臣手上的十之三四,壞於不通世故的君子手上的倒有十分之六七!」

─清末‧劉鶚‧老殘遊記


《老殘遊記》署名洪都百煉生作,洪都百煉生就是劉鶚。劉鶚藉書中主人翁─一個搖串鈴的江湖醫生老殘在遊歷途中的所見、所聞、所為,反映了當時的某些社會現實,表達了作者對時局的見解和他的一些政治主張。

這本書相信大家都不陌生,不管是四面荷花三面柳、半城山色半城湖的〈大明湖〉、還是黃河冰擠得嗤嗤價響的〈黃河結冰記〉、更或是餘音繞樑的〈明湖居聽書〉。不過在我們年少的時後,是沒有讀到作者想要表達的本意的。其實劉鶚最想表達的是對時勢的不滿,當時晚清朝廷顢頇無能,官員貪污腐敗,人民苦不堪言,所以書中以玉賢、剛弼兩個酷吏的暴政為主要內容,對當時吏治的黑暗痛加攻擊,用親身經歷的角度揭發了所謂「不要錢」的「清官」,其實是一些「急於做大官」,不惜殺民邀功、用人血染紅頂子的劊子手。

因此在第十六回作者自評說:「贓官可恨,人人知之,清官尤可恨人多不知,蓋贓官自知有病,不敢公然為非;清官則自以為不要錢,何所不可,剛愎自用,小則殺人,大則誤國,吾人親目所見,不知凡幾矣。」完全點出所謂「清官」容易犯的錯。

* 翻譯:
貪污的官員非常可恨,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,但是清官更可恨人卻多不知道。那是因為貪官汙吏自己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問題,不敢膽大妄為到公然做壞事;所謂「清廉」的官員自以為不要錢,有甚麼不能做,性情倔強,固執己見,犯的錯小,輕則草菅人命,犯的錯大,嚴重的就會敗壞國政、禍害人民。像這樣的事,我親眼所見的不知道有多少。)


《老殘遊記》也是晚清四大諷刺小說之一。他的內容即使過了這麼多年,經過朝代更迭,到了現代還是堪以印證,可見很多道理是古今皆然,發生過的還是反覆發生,說到底,最倒楣的還是老百姓啊!

後話:
‧ 《老殘遊記》自序:「吾人生今之時,有身世之感情,有家國之感情,有社會之感情,有宗教之感情。其感情愈深者,其哭泣愈痛,此洪都百鍊生所以有《老殘遊記》之作也。棋局已殘,吾人將老,欲不哭泣也得乎?吾知海內千芳,人間萬豔,必有與吾同哭同悲者焉!」說的很是懇切,書中處處可見作者悲天憫人的寫照。

‧ 胡適評《老殘遊記》說:「《老殘遊記》最擅長的是描寫的技術,無論寫人寫景,作者都不肯用套語爛調,總想鎔鑄新詞,作實地的描畫。望這點上,這部書可算是前無古人了。」把他的特色說的很鞭辟入裡。

‧ 晚清四大諷刺小說:劉鶚《老殘遊記》、李寶嘉《官場現形記》、 吳沃堯《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》、曾樸《孽海花》

‧ 書中表達的「貪官」與「清官」,雖然令人感到與一般認知衝突,但其實要說的就是如果一個人自以為甚麼的時候,那他就容易走火入魔,走火入魔是很可怕的,那種偏執往往是一種災難。就像是《笑傲江湖》中的真小人與偽君子一樣,那種比較可怕呢?

‧ 忽然想到電影《威龍闖天關》中宋世傑對於八府巡按的評語,也想到大堂之上八府巡按最喜歡講「根據大清律例……」,豈不是跟現在很多官喜歡講依法行政的意思一樣嗎?承平的時候依法行政非常正確,但緊急狀況的時候就顯得迂腐了。

有興趣的可讀一讀部分文:
‧ 「第十三回  娓娓青燈女兒酸語 滔滔黃水觀察嘉謨」: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「看看到了六月初幾裏,只聽人說:『大汛到咧!大汛到咧!』那墊上的隊伍不斷的兩頭跑。那河裏的水一天長一尺多,一天長一尺多,不到十天工夫,那水就比墊頂低不很遠了,比著那墊裏的平地,怕不有一兩丈高!到了十三四裏,只見那墊上的報馬,來來往往,一會一匹,一會一匹。到了第二天晌午時候,各營盤裏掌號齊人,把隊伍都開到大隄上去。「那時就有機伶的人說:『不好!恐怕要出亂子!俺們趕緊回去預備搬家罷!』誰知道那一夜裏,三更時候,又趕上大風大雨,只聽得稀里花拉,那黃河水就像山一樣的倒下去了。「那些村莊上的人,大半都還睡在屋裏,呼的一聲,水就進去,驚醒過來,連忙就跑,水已經過了屋簷,天又黑,風又大,雨又急,水又猛,──您老想,這時候有甚麼法子呢?」

‧ 「第十四回 大縣若蛙半浮水面 小船如蟻分送饅頭」:
    話說翠花接著說道:「到了四更多天,風也息了,雨也止了,雲也散了,透出一個月亮,湛明湛明的。那村莊裏頭的情形是看不見的了。只有靠民墊近的,還有那抱著門板或桌椅板凳的,漂到民墊跟前,都就上了民墊。還有那民墊上住的人,拿竹竿子趕著撈人,也撈起來的不少。這些人得了性命喘過一口氣來,想一想,一家人都沒有了,就賸了自己,沒有一個不是號啕痛哭。喊爹叫媽的,哭丈夫的,疼兒子的,一條哭聲,五百多里路長!你老看慘不慘呢?」
  翠環接著道:「六月十五這一天,俺娘兒們正在南門鋪子裏,半夜裏聽見人嚷說:『水下來了!』大家聽說,都連忙起來。這一天本來很熱,人多半是穿著褂褲,在院子裏睡的。雨來的時候,纔進屋子去。剛睡了一矇矇覺,就聽外邊嚷起來了。連忙跑到街上看,城也開了,人都望城外跑。城圈子外頭本有個小墊,每年倒口子用的墊,有五尺多高,這些人都出去守小墊。那時雨纔住,天還陰著。一霎時,只見城外人拼命價望城裏跑;又見縣官也不坐轎子,跑進城裏來。上了城牆。只聽一片聲嚷說:『城外人家不許搬東西!叫人趕緊進城,就要關城,不能等了!』俺們也都扒到城牆上去看。這裏許多人用蒲包裝泥,預備堵城門。縣大老爺在城上喊:『人都進了城了,趕緊關城。』城牆裏頭本有預備的土包,關上城,就用土包把門後頭疊上了。俺有個齊二叔住在城外,也上了城牆。這時候雲彩已經回了山,月亮很亮的。俺媽看見齊二叔,問他:『今年怎麼這麼厲害?』齊二叔說:『可不是呢!往年倒口子,水下來,初起不過尺把高;正水頭到了,也不過二尺多高,沒有過三尺的;總不到頓把飯的工夫,水頭就過去,總不過二尺來往水。今年這水,真霸道!一來就一尺多!一翣就過了兩尺!縣大老爺看勢頭不好,恐怕小墊守不住,叫人趕緊進城罷。那時水已將近有四尺的光景了。大哥這兩天沒見,敢是在莊子上麼?可擔心的很呢!』俺媽就哭了,說:『可不是呢!』當時只聽城上一片嘈嚷,說:『小墊漫咧!小墊漫咧!』城上的人 呼呼價往下跑。俺媽哭著就地一坐,說:『俺就死在這兒不回去了!』俺沒法,只好陪著在旁邊哭。只聽人說:『城門縫裏過水!』那無數人就亂跑,也不管是人家、是店、是鋪子,抓著被褥就是被褥,抓著衣服就是衣服,全拿去塞城門縫子。一會兒把咱街上估衣鋪的衣服,布店裏的布,都拿去塞了城門縫子。漸漸聽說:『不過水了!』又聽嚷說:『土包單弱,恐怕擋不住!』這就看著多少人到俺店裏去搬糧食口袋,望城門洞裏去填。一會看著搬空了。又有那紙店裏的紙,棉花店裏的棉花,又是搬個乾盡。這時天也明了,俺媽也哭昏了。俺也沒法,只好坐地守著。耳朵裏不住的聽了說:『這水可真了不得!城外屋子已經過了屋簷!這水頭怕不快有一丈多深嗎!從來沒聽說有過這麼大的水!』後來還是店裏幾個夥計上來把俺媽同俺架了回去,回到店裏,──那可不像樣子了!聽見夥計說:『店裏整布袋的糧食都填滿了城門洞,囤子裏的散糧被亂人搶了一個精光,只有潑灑在地下的。掃了掃,還有兩三擔糧食。』店裏原有兩個老媽子,他們家也在鄉下,聽說這麼大的水,想必老老小小也都是沒有命了,直哭的想死不想活。一直鬧到太陽大歪,夥計們纔把俺媽灌醒了。大家喝了兩口小米稀飯。俺媽醒了,睜開眼看看,說:『老奶奶呢?』他們說:『在屋裏睡覺呢,不敢驚動他老人家。』俺媽說:『也得請他老人家起來吃點甚麼呀。』待得走到屋裏,誰知道他老人家不是睡覺,是嚇死了。摸了摸鼻子裏,已經沒有氣。俺媽看見,哇的一聲,吃的兩口稀飯,跟著一口血塊子一齊嘔出來,又昏過去了。虧得個老王媽在老奶奶身上儘自摩挲,忽然嚷道:『不要緊,心口裏滾熱的呢。』忙著嘴對嘴的吹氣。又喊快拿薑湯來。到了下午時候,奶奶也過來了,俺媽也過來了,這算是一家平安了。有兩個夥計在前院說話:『聽說城下的水有一丈四五了,這個多年的老城,恐怕守不住;倘若是進了城,怕一個活的也沒有!』又一個夥計道:『縣太老爺還在城裏,料想是不要緊的。』」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翠花道:「那一年我也在齊東縣。俺住在北門俺三姨家。北門離民墊相近,北門外大街鋪子又整齊,所以街後兩個小墊都不小,聽說是一丈三的頂。那邊地勢又高,所以北門沒有漫過來。十六那天,俺到城牆上,看見那河裏漂的東西,不知有多少呢,也有箱子,也有桌椅板凳,也有窗戶門扇。那死人,更不待說,漂得滿河都是,不遠一個,不遠一個,也沒人顧得去撈。有有錢的,打算搬家,就是雇不出船來。」
  老殘道:「船呢?上那裏去了?」翠花道:「都被官裏拿了,差送饅頭去了。」老殘道:「送饅頭給誰吃?要這些船幹啥?」
  翠花道:「饅頭功德可就大了!那莊子上的人,被水沖的有一大半。還有一小半呢,都是機伶點的人,一見水來,就上了屋頂,所以每一個莊子裏屋頂上總有百把幾十人。四面都是水,到那兒摸吃的去呢?有餓急了,重行跳到水裏自盡的。虧得撫臺派的委員駕著船各處去送饅頭,大人三個,小孩兩個,第二天又有委員駕著空船,把他們送到北岸。這不是好極的事嗎?誰知這些渾蛋還有許多蹲在屋頂上不肯下來呢!問他為啥,他說在河裏有撫臺給他送饃饃,到了北岸就沒人管他吃,那就餓死了。其實撫臺送了幾天就不送了,他們還是餓死。你說這些人渾不渾呢?」
  老殘向人瑞道:「這事真正荒唐!是史觀察不是,雖未可知,然創此議之人卻也不是壞心,並無一毫為己私見在內,只因但會讀書,不堷世故,舉手動足便錯。孟子所以說:『盡信書則不如無書。』豈但河工為然?天下大事壞於奸臣者十之三四,壞於不通世故之君子者倒有十分之六七也!」又問翠環道:「後來你爹找著了沒有?還是就被水沖去了呢?」翠環收淚道:「那還不是跟水去了嗎!要是活著,能不回家來嗎?」………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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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鶚(1857—1909)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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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2009-9-19 11:46:07 | 顯示全部樓層

曜幕府的奇士劉鶚先生(1857-1909)

一. 劉鶚生平介紹 :

  在晚清的小說中深受讀者歡迎、影響甚廣的老殘遊記,作者題名是:「洪都百鍊生」。據作者自白:「在下姓百,名鍊生,洪都人氏。這個洪都,不是『南昌故郡,洪都新府』的那個洪都....究竟屬那一省、那一府?連我也不知,大約不過是北京、上海等處便是。」

  當然,這是個筆名,它之所以冠上個地方名詞,而又加以那樣的解釋,無非表示他在北京、上海生活,對這兩處的社會情況很熟悉罷了。然而這個「洪都百鍊生」究竟是誰呢?就是劉鶚。

  劉鶚原名孟鵬,字雲摶。後更名鶚,字公約;因主張建築鐵路、開採鐵礦,於是又改字鐵雲,別號蜨雲。江蘇省丹徒縣人,生於清咸豐七年(西元1857年)。他的父親名成忠,字恕,是個進士出身,授翰林院編修,後以御史出官河南府道。四歲時姊姊教他認字,不久就會背誦唐詩三百首了。七歲拜同邑趙君舉做老師,開始讀書,表現出很強的記憶力,但不喜歡那些準備考科舉的讀物。少年時很自負,對「新學」大感興趣。

  二十歲那年到南京應鄉試,落第歸來,在家極力鑽研水利、天文、醫療、算術、樂律、詞章等學問,還縱覽百家之說。視野既廣,觀察時事就頗為犀利。往往在大庭廣眾之中侃侃而言,毫無顧忌,一時遂有狂生之名。他性情不羈,十七歲結婚,二十二歲竟討起小老婆來。

  太谷學派的著名學者李光炘在揚州講學,劉鶚前往師事他,受到很大影響,於是也跟著人家提倡「儒道佛三教合一」。但他到底不是個安心高談哲學的人,過了兩三年便做起生意來了。他在淮安南市橋開了一間煙草店,卻不安個字號招牌,只掛「八達巴菇」四個大字,隱喻「關東煙草」的意思,淮安的人見了都說這個老闆是個怪物。經營的資本原是他大哥給他的,還特地派了一個練達的人幫助他,他樂得把一切都交給這人去料理。那知到了年終,本錢虧光了那個人慚愧得除夕夜半時在站裡自刎死了。

  「八達巴菇」關門大吉之後,劉鶚無以為生,只好到揚州掛起招牌來行醫,可是從早到晚不是在看病人,而是在看醫書,大半的日子都門可羅雀。當不成醫生,第二年只好再到南京去應試,這時他已經三十歲,不知什麼原因,考試未到終場他就走了,走到鎮江,討了第二個小老婆。

  光緒十三年,劉鶚來到上海 ,開設了一間石昌書局,利用石印,可算中國印刷業上有石印的開始。但在書局裡的親戚盜售人家的印書,書局被告到官府去,官司打完,書局也關了。恰巧黃河這時在鄭州發生了嚴重的崩決,更換了幾次治河人員,也無法使缺口合攏。素來以懂得水利自命的劉鶚,聽到了這個消息,便趕到河南,投效巡撫吳大澂幕下,參加治黃工作,在他冒著生命危險指揮一切之下,終於堵塞了缺口,使黃河恢復了正流。吳大澂大喜,論功請獎,以劉鶚為第一。由此劉鶚治河的聲譽大起。

  吳大澂繼續任命劉鶚負責繪製豫、直、魯三省河圖。到光緒十六年圖成,計一百五十篇,分做五冊,合之則為一圖。劉鶚並著有歷代黃河變遷圖考十卷。翌年春,黃河水患又移到山東去了。吳大澂在山東巡撫張曜面前稱揚劉鶚是個治水能手,張曜便邀劉鶚前去商議。張曜一群幕客原已一致認應該採取「不與河爭地」的說法,但劉鶚到後,卻力排眾議,主張「束水攻沙」的辦法;並草擬了「治河七要」呈給張曜,所持理由,誰也沒法駁倒他。接著又提三項建議,都很具體切實。於是張曜就任命他為魯河下游提調,主持山東的治黃事務,又建立了相當的功績。

  光緒十九年張曜死了,巡撫換了福潤,一樣看重劉鶚,還咨送他到北京總理衙門考試,因為不合例,未試而歸。第二年,福潤再次保薦,奏章裡說他「向習算學河工,兼諳機器、船械、水學、力學、電學等事,著有勾股天元草、弧三角術....等書,有益於用....該員學術淵深,通曉洋務.....。」清廷據奏,以知府任用。正當劉鶚準備動身上京的時候,母親和妻子死了,只得回家守制。光緒二十一年秋天,再到總理衙門報到,聽候差遣。

  劉鶚在京城等不到什麼官職,便索性暫往上海一遊。到了六月,兩湖總督張之洞興建蘆漢鐵路(從蘆溝橋到漢口,即京漢鐵路),特加請劉鶚前去諮詢。張之洞是當時聲望很高的權臣,劉鶚本以為可以依附他以施展抱負,便在登黃鶴樓詩裡唱道:「此去荊州應不遠,倩誰借得一枝棲。」那知在張之洞左右的盛宣懷妒嫉他的才能,對他的排擠不遺餘力,所擬蘆漢鐵路的委員名單裡竟沒有劉鶚的名分。劉鶚不禁在登伯牙臺詩裡感慨的說:「此地知音尋不著,乘風海上訪成連。」而轉回上海,再入京門了。

  他一到北京,就上書直隸總督王文詔,建議與外資合作開築津鎮鐵路(由天津至鎮江),怎料反被斥責為多事。更有甚者,是那些同鄉京官說劉此舉是企圖引狼入室,群起攻之,還開除了他的鄉籍,不認他是丹徒人。

  劉鶚受到了這一意外打擊,轉而趨向醇酒婦人的生活,他討了一個十七歲的王姓少女做第三小老婆(劉時年四十)。劉鶚很懂得音樂,彈得一手好琴。有一次臘八節(農曆十二月初八),他和幾個朋友在寓所裡飲酒縱談,並招了十幾個妓女到來,把自己收藏的古樂器,如琴、瑟、壎、竽、箜、篌、忽雷、笙、簫、琵琶等,分別給妓女拿著; 又在花園內假山旁邊擺滿了花卉,自己朋友坐在當中,四周圍著妓女,然後拍了一張照片,寫了一篇日記來做紀念。

  他的寓所,在騾馬市大街板章胡同,房子軒敞寬大,有屋數十間,建築已歷二三百年,就是紀曉嵐閱微草堂記裡說的北京四大凶宅之一。據說此屋常常白晝見鬼,並有人被鬼嚇死,無人敢住,空了多年。劉卻偏偏不信邪,把它租來當寓所,還把花園內傳說是猛鬼大本營的「小有樓」闢作書室,常在樓中獨自看書寫作,直到深夜。說他為人膽壯,於此可見了。

  到底劉鶚是不甘蟄居的,光緒二十三年,他絕了做官的念頭,應外國商人的聘請,到山西的晉福鐵礦公司做華方經理。他和一些新黨人物的思想一樣,認為挽救中國,只有提倡科學,興辦實業。而興辦實業的辦法,就是如他所想的:「國無素蓄,不如任歐人開之,我嚴定其制,令三十年而全礦鐵路歸我。如是,則彼之利在一時,而我之利在百世矣。」其實這種飲鴆止渴的主張,本質上是不利於國家的,難怪這時他要背著「漢奸」之名大噪於世了。

  漢奸這個名稱,在當本來就得之容易,因為清末只要是提倡革新的人物,都會被視為漢奸;且劉鶚很早與洋人就有來往,因此他在山東佐幕時,就已有漢奸之名。有一次,他進京往謁李鴻章,李鴻章與劉鶚的父親有年誼,因此以子姪輩接待他。見面時,李鴻章就對他說:「汝還年少,初出辦事,就被人罵為漢奸,將來如何能上進呢?」劉鶚答道:「小姪被罵為漢奸,此事誠然有之;然小姪年幼,辦事尚少,僅是一小漢奸罷了。老伯勳績卓著,外間亦呼為漢奸,恐是老漢奸咯!」李鴻章為之莞爾。這個屬於所謂「洋務派」的人,在眾人口交責之下,清廷也不得不下令地方官暗中叫他離開山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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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2009-9-19 12:07:42 | 顯示全部樓層

1901年,誤國的毓賢在蘭州被處死,而朝廷的最高統治者慈禧卻安然無恙



  庚子春,劉鄂出京南下,遊浙江普陀山,又娶了個善吹彈度曲、頗有點文學修養的鄭安香做「繼室」。六月,又在上海四馬路青蓮閣旁開設「五層樓」商場,不多時就歇業。不久八國聯軍侵入北京,災民甚眾。劉鶚慨然挾資北上辦理賑濟,這時俄人占據著太倉,他以賤價買了倉裡的儲糧,賑濟饑民,存活甚眾。還設會籌款,辦理掩埋死者。當時有義俠之稱的著名鏢客大刀王五也留北京。一天,有一夥蘇俄士兵圍困著一所住宅,有所企圖,恰巧王五經過,路見不平,和他們展開搏鬥,手殺數十人,後來因為中彈過多,被執槍殺。劉鶚早年便結識王五,聞訊即刻前去收屍埋葬。在社會秩序大亂的日子中,劉鶚也乘機收購了不少珍貴的古董,像世間稀有的「澄清堂帖」就是這時獲得的。聯軍撤走後,劉鶚和外商的關係依然密切,並替他們從中策畫,獲得了很大的報酬。光緒二十八年劉鶚返回上海,出資設學社蘇州。

  翌年九月,劉鶚把歷年來搜購的大量甲骨文,選輯了千餘片,影印行世,名叫鐵雲藏龜,這是第一部研究甲骨文的書,對學術確有很大的貢獻。就在這年,劉鶚開始寫作小說老殘遊記。 他怎會寫起小說的呢?原來劉鶚有個好朋友叫連夢青,這連夢青在北京留時,和沈愚溪很要好。沈愚溪即虞希,名藎,原名克誠,湖南善化人,在新聞界頗為活躍。他和連夢青都與天津日日新聞主筆方若(字藥雨)很有交情。一天,沈愚溪偶然將中俄密約的內幕告訴方若,方若把它揭露報端,被慈禧太后知道,大怒,嚴究洩漏者,即將沈逮捕,時正五月,以「夏月不能行刑」之故,礙於例,改用杖斃,在牢獄裡用竹鞭捶打,達四小時之久,血肉橫飛,慘酷萬狀仍未至死,最後用繩勒頸,沈才氣絕。清廷追究餘黨,株連及連夢青。連逃匿了三天,才藉外國使館之力,倉皇逃至上海。這時商務印書館刊行小說月刊,叫做繡像小說。連迫於生活經人介紹,寫了一部鄰女語,署名「憂患餘生」,給該刊登載,得每千字五元的報酬。後來連夢青接了母親到了上海居住,賣文所入,頗難維持生活。劉鶚知他為人耿介,不願受人資助。劉鶚便寫了老殘遊記的前一部分,交給連夢青,由連賣稿給商務印書館,在繡像小說上逐回發表,得到稿費。發表至第八回「桃花山月下遇虎,柏樹峪雪中訪賢」,因原寫回目為「遇狐」,被商務印書館所改,並刪去部內容,連夢青遂與繡像小說決裂,發表至十三回為止,後改為由天津日日新聞逐日在報上發表。

  劉鶚因為要贈稿費給朋友才創作老殘遊記的嗎?並不,他寫這一小說是有感而發的,他在「自敘」裡很明白地說道:「......吾人生今之時,有身世之感情,有社會之感情,有宗教之感情。其感情愈深者,其哭泣愈痛,此洪都百鍊生所以有老殘遊記之作也。棋局已殘,吾人將老,欲不哭泣也得乎?吾知海內千芳,人間百豔,必有與吾同哭同悲者焉。 時滿清皇朝已腐敗不堪,老百姓有倒懸之苦,國家陷於危急的境況之中,劉鶚這種感情正是當時一般中國人的感情。

  第二年劉鶚至天律,方藥雨請他續作,劉鶚答允,於是老殘遊記初編便問世了。初編從第一回至第十七回,都有他自己的評語,議論風生,有許多獨到之見。是年,劉鶚還編著了鐵雲藏龜和鐵雲泥封兩書,對研究中國古代陶器和印章很有參考價值。他還在天津與鄭永昌合設海北公司,製造精鹽;同時又在上海辦了一間坤興織布廠。

  劉鶚曾多次到日本,鐫有「壯遊八次渡重洋」的日文印記。光緒三十二年春秋兩季也先後赴日,意向不明。有人說是去推銷精鹽,有說是出售古董。這次遊日時,他娶了一個日本女子榎目夷真,挈同返國,不久離去。

  到了海北公司失敗之後,他又續寫老殘遊記二編,仍逐日發表於天津日日新聞,共計十四回。並寫有外篇十餘頁沒有發表。

  當劉鶚在上海的時候,曾和親友集資購買了浦口許多地皮。他預料這處地方將來必是商貨吐納所在,大有用場。及至津浦鐵路興工,浦口剛好是終點,一時地價暴起。江浦人陳瀏,是做過「言官」的,極想以廉價得些地皮,但受到劉鶚的拒絕。陳瀏恨不如願,便寫信到京給他舊日的同僚吳某,誣劉鶚替外人購地,唆使提出彈劾。

  時袁世凱、世續兩人已入軍機處,掌握大權。他們和劉鶚素有私怨,因為劉鶚和袁世凱曾在山東巡撫張曜麾下共事過。袁為自己長久不被重用,鬱鬱不得志,曾託劉鶚向張曜請求外任。而張曜卻認為袁「才可愛而性未定,資可造而識未純」,留在身邊正是為增長他的閱歷,將來好派大用場,沒有同意袁的請求。因此袁世凱以為劉鶚不肯為他出力,一直懷恨在心。後來袁進了軍機處,掌握大權蓄意報復。終於在光緒三十四年(西元一九○八年)以私購太倉米和橫加以在浦口為外國人買地的罪名,密電兩江總督端方將劉鶚在寧緝捕,發配新疆,永遠監禁。第二年,即溥儀宣統元年(西元一九○九年),劉鶚因腦充血死於新疆流所。

參考資料:《劉蕙孫著我與老殘遊記》,
臺北建安出版社;劉德隆等著《劉鶚小傳》,天津人民出社。

發表於 2009-9-19 12:26:37 | 顯示全部樓層
城山色半城湖。
發表於 2009-9-19 12:41:54 | 顯示全部樓層
我極少看長篇的,因為覺得很悶。
老殘遊記是少數中之一。

不過,
文人多大話,
大明湖有說只是一個小湖,
只是給這個老殘“作大”了。
 樓主| 發表於 2009-9-19 14:07:18 | 顯示全部樓層
我看老殘遊記是晚清著作的四大小說之一。
劉鶚博學多聞,而且閱歷豐富。
還精於醫術、數學、水利等自然科學。
讀起來宛如一般的記遊小說般又不失趣味,
老殘有愛國者的熱情,也有科學家的冷靜。
又可從中窺得政治及官吏間的鬥爭,對我來說學習甚多。
在儒林外史當中的人物,多半著眼於小我,而老殘則以「大我」為念,
「先天下之憂而憂」,正是先知先覺者的典範。
只看劉鶚的生平有夠精彩人生呢。
發表於 2009-9-19 15:29:54 | 顯示全部樓層
4# nastsin
嘩!
N大哥,
你真係逐隻字睇?
連打錯字你都知!
佩服佩服!
發表於 2009-9-19 20:47:02 | 顯示全部樓層
4# nastsin
嘩!
N大哥,
你真係逐隻字睇?
連打錯字你都知!
佩服佩服!

py4t 發表於 2009-9-19 03:29 PM

不是,
只是大明湖是中學時的課文,
也因這課書而去學校圖書館借了這本書來看,
印象比較深刻,
當時亦有衝動想去大明湖看一看,
可是身無分文,都是想想而已。
到現在為止,仍沒去過山東。
發表於 2009-9-19 21:46:19 | 顯示全部樓層
我仲以為你睇完本老殘後識背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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